泉州南音:中国音乐史的“活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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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7点半,泉州古城府文庙夫子泉茶馆黄灯熏暖,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儿门口便吸引许多来往的游客驻足欣赏。这里就是泉州民间南音社团之一泉州南音乐府曲社的演出地。向内望去,只见正前方舞台上几位身着传统汉服的年轻姑娘,手执不同乐器,红口白牙和声而唱,仿若天籁。舞台下几乎无一虚席。引得众多观众陶醉其中的美妙古曲,就是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南音·泉州弦管”。

古、多、广、强、美

20世纪80年代,美国华盛顿大学民族音乐学院搜集世界各地民间音乐加以比较研究,其结论是:“中国的音乐是全世界最古老的音乐,而中国音乐之中,则以南音为最古。”南音是我国古代音乐中比较丰富、完整的一个乐种,它荟萃了盛唐以来中原雅乐的精华,后又吸收了元曲、弋阳腔和昆腔的特长,并与闽南的民间音乐融为一体,词曲清丽曼妙,旋律缠绵深沉,尤其长于抒发乡人思亲、游子怀乡的真挚情怀。

“管弦和雅听南音,唐宋渊源大可寻。不意友声来海外,喜逢佳节又逢亲。”1982年,赵朴初先生参加泉州元宵南音大会唱,闻得如此美妙的古音便当席赋诗予以称赞。

事实上,南音的演唱形式、使用的乐器等大都保留着汉唐的遗制。泉州师范学院副院长王珊告诉记者,据精谙音律的学者考证,从南音的曲牌名称、格调韵味以及所用乐器的制造特点和演奏姿态等方面都足以说明南音“是一部立体的中国古代音乐史”。比如,它保留着“汉宫秋”、“子夜歌”、“清平乐”、“后庭花”、“山坡羊”等唐宋古典曲牌,带有浓厚的中原古乐遗风,间或融入某种异域情调。另外,泉州南音所用的主要乐器有洞箫、琵琶、二弦、三弦、拍板,演奏形式分“上四管”和“下四管”,俗称“五音”或“十音”。因此,时任中央音乐学院院长的赵沨先生于1985年在泉州组织成立“中国南音学会”时,郑重地宣称泉州南音是“中国音乐史的‘活化石’”。

85岁高龄的泉州地方戏曲研究社社长郑国权退休后,一直致力于泉州地方传统戏曲的研究和保护。20世纪90年代初,一个偶然的机缘,郑国权接触到一部重要的史料——《明刊闽南戏曲弦管选本三种》。该书作者、国际汉学家、英国牛津大学教授龙彼得在海外图书馆找到尘封几百年的三种明代刊刻的闽南戏曲与弦管选集,经过数十年调研,写成长篇论文,连同原刊书影一并在台湾地区出版。“一个外国人对我们的传统文化都如此关注、投入,我作为一个泉州文化工作者,深受震撼和触动”,郑国权表示,从那时起,他开始了对泉州戏曲弦管文献资料的不懈追寻和钩沉。

2005年,郑国权得知石狮市老弦友吴抱负珍藏一匣抄于160年前的微型“道光指谱”,十分罕见。他五次拜访,动员吴抱负将古谱公之于世,让弦友共享。吴抱负深受感动,最终同意。十几年来,在像郑国权这样的泉州文化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下,通过广泛搜集整理,出版了如《明刊戏曲弦管选集》、《袖珍写本道光指谱》、《泉州弦管名曲选编》、《弦管指谱大全》、《荔镜记荔枝记四种》、《泉州古曲选集》等重要的文献资料。

曾经有人这样概括泉州南音的特点:古、多、广、强、美。在郑国权看来,所谓古,是南音有着千年的历史;所谓多,是南音有大谱、散曲和套曲达两千首以上;所谓广,是南音不只活跃在闽南地区,而且扩展到南洋群岛和港澳台地区及欧美等地;所谓强,是南音历经无数的天灾人祸和漫长岁月的磨汰,还能够坚强地活下来;所谓美,是南音既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长撩曲,又有慷慨悲歌、一唱三叹的叠拍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泉州南音真是我们传统文化不可多得的瑰宝。”他说。

两岸文化交流的桥梁

“南音生南国,曲曲寄深情;海外寻故旧,泉城有知音。”弦管在台湾地区称南管,上下几百年,雅韵悠远。有学者曾言:音乐是生命的本能,是语言的延伸。而弦管音乐是以泉腔闽南语为母语,所以南管的来源不言自明。

20世纪70年代末,台湾师范大学音乐研究所教授许常惠在其《鹿港南管音乐的调查与研究》中这样写到:南管发源于泉州。中国台湾虽与祖国大陆一水之隔,但闽粤移民却早在明朝中叶即陆续迁入,两三百年来,它成了一块和大陆息息相关的土地。移民离乡背井,满怀着开创新天地的憧憬,当他们踏上台岛的刹那,是否即为南管流入此地的时刻呢?对此,同在一家研究所的教授吕锤宽则直言:“南管古乐保存于泉州,盛行于闽南语系地区,明代以后随迁民传入台湾地区,并由侨胞传至东南亚闽南语系侨社。”


据郑国权介绍,台湾地区的弦管界长期保持着与祖籍地的联系。在清末民初还经常从闽南延聘弦管先生去台传授学生。其间,弦管“过支套曲”友谊赛还多次在妈祖宫前搭台举行。

“我们直接用闽南话沟通,没有任何交流障碍。”谈起与台湾地区学者的合作交流,郑国权感慨道,“说一千道一万,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根在一起。”2002年,他获知台南一位教授“重金购得”一部编于1857年、刻于1873年的《文焕堂指谱》,就立刻致电台南成功大学的朋友与其联络,商定合作在泉州再版这部难得一见的弦管古谱,最终如愿以偿。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但凡台湾地区学者在研究上需要泉州学者提供帮助的,我们必当竭尽所能。”他说。2006年,两岸学者首次合作编写出版了《两岸论弦管》一书。

互派学者、弦友讲学交流、相互学习表演等让两岸弦管文化日渐繁荣。就在今年3月9日,“2015年古韵文都县域南音会唱”在泉州举行,演出吸引了台湾地区的永盛南管乐坊参加。永盛南管乐坊的朱永盛先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两岸南音同根同源,这样的交流活动对促进两岸文化交流、传承南音“活化石”大有益处。早在2011年,在泉州举行的第三届海峡论坛·闽南文化节上,来自中国台湾澎湖县的高悟晋曾表示,两岸南音交流非常有意义,南音作为闽南文化的精髓,在海峡两岸有着广泛的基础,通过这样的活动,能让两岸的交流更加密切厚实。

“口传身授”传承千年

“我们是完全开放的公益性演出,谁都可以进来看,进来听。”据泉州南音乐府社长夏永西介绍,泉州府文庙南音乐府的表演秉承南音自古以来的特点,即自弹自唱、自娱自乐,“用句我们的行话,那就是玩儿南音”。

看到剧场坐着的多为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鲜有年轻人,记者不禁向夏永西问道:“再过几十年,这批爱好南音的老人们走后,还会有人看南音,甚至南音还会有么?”而夏永西则信心满满地表示,“以前即便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它不也一样好好地流传下来了么?现在国家又很重视传统文化,我对南音传承下去很有信心。”

在夏永西看来,年轻人很少看南音表演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泉州南音是流传了数百年的精致音乐,欣赏南音不仅需要一定的文化底蕴,还要有一定的人生阅历;另一方面,现代社会文化事业发达,在年轻人面前有很多的文化消费选择。“如同落叶归根,等他们到一定岁数后,文化追求肯定还会回到自己的传统,回到自己的文化之根。”他说。

任何一门文化艺术,只有在认真继承传统优秀文化遗产和善于吸收人类进步文化成果的基础上加以发扬创新,才能获得旺盛的青春活力,艺术之花才能盛开怒放。因此,如何继承民族音乐瑰宝,致力于发展创新,培养优秀人才,是南音艺术事业繁荣发展的重大课题。

中国传统音乐学会副会长、福建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王耀华表示,泉州南音传承千年,主要方法是靠人的“口传身授”,由管弦先生“徛馆”教授学生。历史上还有许多名师应聘外出,足迹遍及海内外,在中国台湾地区以及菲律宾、新加坡、印尼等地,都培养了一批批出色的唱奏人才。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更直接、更经常的传承,那就是弦管世家的一辈传授一辈。

但随着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生活节奏的加快、现代文化的冲击,泉州南音与中国其他优秀传统文化一样面临着生存环境萎缩、传承出现断层的危机。王珊表示,当前南音水平较高的老艺人大多年事已高或已亡故,而中年艺人掌握的曲目数量及演唱演奏技巧也难以达到前辈艺师的水平,南音“师徒式”的传统承传模式使专业团体、民间艺人大多仍停留在对南音演唱、演奏的传习与表演上。而在当今快速发展的现代信息社会中,作为“世遗”的泉州南音应如何结合自身的艺术特点、历史沉淀及区域文化生态制定科学可行的传承与发展方案,更是学者、传承人、政府文化教育机构所面临的一项重要而紧迫的任务。

优秀的传统艺术需要优秀的接班人。于是在20世纪80年代,泉州六中的音乐教师吴世忠便率先把南音引入中学课堂。进入90年代后,在有关倡议和启发下,泉州政府相关部门决定推动南音进入中小学课堂,争取每年举办一次中小学南音演唱会。目前,泉州市已连续举办23届中小学南音演唱、演奏比赛。据不完全统计,泉州约有10万青少年在传唱南音。在高等教育领域,泉州师范学院于2011年设立了泉州南音学院,开创了院校设立本科层次南音专业先例,2013年开始培养南音硕士研究生,为培养高水平的南音人才打下了基础。

采访中,多位被访者认为,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南音古乐必将在泉州这个千年古港焕发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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